大盗从良记11
L这一觉睡得十分安稳香甜，迷迷糊糊醒来时，抱着公仔赖了好一会儿床。直到他意识稍微清醒，感觉身下的床板有些硬，勉强睁开眼，这才发现周围的环境是陌生的。
L猛地惊醒，坐起来环顾四周，头脑迟钝地反应数秒，终于想起昨天他已经搬到D的家里了。
昨晚他在客厅里等D，等着等着好像睡着了，记忆里自己没有离开客厅，大概是D回来后把他搬到客房的。
L搓搓眼睛，淡淡地环视朴实的卧室，心里不知是何滋味。昨天搬新家的新鲜感悄然褪去，他对这里已经没有多少新奇或者热情，甚至有点想念别墅里软软的大床。L把公仔放到一边，耳边隐约能听见隔壁邻居的说话声，他却想起钵仔糕每日清晨锻炼时器材发出的哧哧声响。那才是他的生活。
在床上呆坐了一会，L看着窗外明亮的天空，心想D是不是已经上班去了？这样的话他今天还是回别墅好了，要不要把公仔和衣服一起带回去呢……这样漫不经心地想着，空气里忽然飘来食物的香味。L精神一振，穿上拖鞋跑出屋去。
D已经买好早饭，正在餐厅里等他。L看见D腰杆笔直地端坐在餐桌前，总算有了点同居的真实感，这才打消想回去的念头。
L愉快地向D走去，D却指了指洗浴间的方向：“去那边洗漱。”
L在洗浴间水池旁的台板上，看见自己的新牙杯和D的牙杯并排而立，起床时低落的心情顿时飞扬起来，开始愉快地刷牙洗脸。等他回到餐厅，D已经把他那份餐点热好，和餐具一起一丝不苟地摆在餐桌上。
L坐下吃早饭。D一边喝咖啡，一边看着他吃。等L吃得差不多了，D这才问道：“我看到……你把行李也带来了？”他当然同意L入住，但该问的还是得问清楚。
L理所当然道：“是啊。你把钥匙给我了，不是要同居的意思吗？”已经自动忽略掉刚才还想逃回家的念头。
“咳……”D差点把咖啡喷到L脸上。L说的同居，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？！不可否认D期望着和L一起生活，这种感觉在昨晚达到顶峰，当看见L安稳地睡着在自家沙发上，他心底最柔软的一角居然就这么被戳中，流出止也止不住的柔情和温馨。
而D同时是聪明而敏感的。自从发现自己对L的好感之后，他便重新审视两人的关系。让他欣慰的是，L显然对他挺有好感。可若要往那方面说，L更像在乏味生活里寻找乐趣，乘一时之兴。所以他压根没敢往那方面想。现在L却对他说同居……同居不止有一种意思，L是想示好，还是单纯的投奔？
D面上依旧淡定，内心却陷入毫无意义的纠结和困惑，平时精明果断的大脑被感情干扰，跟当了机似的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。他努力让头脑冷静，强迫自己作出理性冷酷的分析：L既然带着行李而来，必定多少抱有一些想法，这样的话，自己就有一定话语权。
D清了清嗓子，提出要求道：“咳，同居也可以，但你不能再做那一行了。”这无疑是个霸道，但充满关心的提议，D希望L能好好考虑。
L比D想象的爽快得多，事实上，他对D一向好说话，更何况他原本就不做那一行，完全不带犹豫的。L倾身越过桌子，蜻蜓点水地亲了亲D的嘴唇，笑眯眯道：“没问题。”
D愕然，一时间心如擂鼓，所有强装的冷静和冷酷土崩瓦解，心底不可抑制地涌出滚滚激动和期待。L竟然……竟然……他有意识微微抿了抿留有柔软触感的双唇，仍然有点不可置信，他们这算是……开始交往了？
D被巨大的惊喜砸中，L无比爽快地答应他的要求，其心之诚，足以推翻他此前的任何顾虑或猜测。然而他不知道的是，他只是踩错雷区而已。如果他提出让L不再偷盗，恐怕此时又是另一番完全不同的景象。
早餐结束后，D匆匆赶去上班。等他离开，L也拍拍屁股，潇洒而自然地回去别墅探望钵仔糕和红豆。
用钥匙打开门，踏进别墅玄关，L猝不及防地看到红豆依偎着钵仔糕，两人正姿势暧昧地一起看电视。那两人毫无防备，猛然见到L回来，立刻做贼心虚地飞快分开，红豆脸上还有点儿可疑的浅粉色。
“你们两……”L嗅到八卦的味道。
“那个，你回来了？行李箱呢？”钵仔糕飞快地截住L的话头，又向他身后看看，空空如也。真奇怪，公仔不带回来，L晚上睡得好么？
L轻松道：“我一会儿还要回去的。”
“嘁，住不惯了就说啊……”钵仔糕道，语气没有之前那样严词反对了。
这两人绝对有问题！L看看钵仔糕，又看看红豆，眼睛里满是八卦的兴奋。
“看什么？我们什么也没有啊。”钵仔糕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辩解。
这相当于给了肯定的回复。L欣喜地向红豆连使眼色，恭喜你啊！
钵仔糕这个不长眼的，明明不讨厌红豆，却从小对她的示好视而不见。L以为他们还会继续纠缠若干年，没想到钵仔糕突然开窍，看来好事将近了。
L真心为红豆感到高兴。
红豆羞涩地笑了笑，推推钵仔糕道：“把那个给他看吧。”
钵仔糕别扭了一会儿，拿出一个文件夹交给L：“诺，那个警察的履历资料，你好好看看。”
L眨眨眼，接过厚厚一沓文件，翻开一看，里面竟全是有关D的详细资料。L有些呆了：“你们……一晚上把人家老底都查出来了？”
钵仔糕哼道：“当然！不查清楚这个人，怎么放心让你跟他一起住？”小声嘀咕道，“这个人品行尚可，也没有不良记录。你要是想，就住他那儿吧，我没话说。”话虽如此，他还是不喜欢那个警察，品行好有什么用？能像自己和红豆一样一直对L好吗？终究是个外人。
L不知道钵仔糕的心思，乐道：“我就说他很靠谱，你还不信。”饶有兴趣地快速翻看D的履历资料。
钵仔糕道：“好好看，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！别最后给人骗了。”
L边看边道：“他正直得很，不会骗人。只有我骗他的份。”
钵仔糕瞥一眼资料上D身穿警服的照片，神情变得严肃。警察终归和他们处于对立面。钵仔糕道：“恋爱归恋爱，我们的事绝对不能告诉他。”
L也抬起头，认真道：“你放心，我晓得轻重。”
钵仔糕点点头，正事上L一向靠谱，他相信L。
红豆忽然指向电视道：“你们看，是调查科的主管。”
L和钵仔糕往电视看去，新闻正在盘点前一天枪战造成的损失和前后因果推测，只见画面里一名方脸黑面的中年男子正在接受采访，看身份介绍标签，此人是警方调查科的总警司长官雷世钦，D的上级领导。
此人曾是X港一家豪门的富家公子，家道中落后，凭一己之力爬到调查科最高主管的位置，曾破获数起大案要案，是个能力了得的总警司。这时他正对着记者的镜头，向广大市民作出保证：“……影响恶劣，皆因歹徒持有大量非法军火，伤及警务人员和无辜市民。经上级讨论决定，我们调查科将成立专门调查非法军火流入的调查小组，一定会揪出背后的猖獗罪犯，给大家一个交代……”
“终于要调查军火了，”红豆感慨道，“顾治宪手下几乎人人持枪，这回终于要倒霉了。”
钵仔糕幸灾乐祸道：“警方这次是被逼急了，顾治宪敢当街挑起枪战，就是目无王法，不采取措施是不可能的。这下新的调查小组和之前专门调查三合会罪案的小组联合，顾治宪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。”
看了会儿新闻，很快到了午饭时间，钵仔糕把红豆支走做饭。
客厅就剩下L和钵仔糕两人，L终于有机会兴冲冲地问道：“你和红豆是不是真的？”
钵仔糕移开眼睛，顾左右而言他：“什么真的假的……”
L不满道：“还是不是兄弟？我可不许你辜负红豆！”
钵仔糕道：“算是吧……那啥，我问你，”目光漂移了好一会儿，才停在空气中的某一处，道，“你喜欢过红豆吧？”
L被钵仔糕心虚的模样逗乐了，道：“那是以前的事了。你放心，我不会和你抢。”反正也抢不过，红豆喜欢谁，一目了然。
钵仔糕的神情十分复杂：“你现在……真的不喜欢红豆了？”
“当然不了。”L一拳捶在钵仔糕肩上，“你不会以为我还喜欢她吧？我早就没那心思了，她心里只有你。”
钵仔糕骚骚脑袋，难得有些羞涩：“哈哈是么……”
L不知道该说些什么，原来钵仔糕久久不接受红豆的原因竟是这个。他确实在青春期时对红豆有过热烈的爱慕之情，但那不久之后，或许因为红豆的冷淡，又或许是自己心境的变化，那股初恋情怀不知何时已悄然隐退，后来回想起，常常对自己当时可以生死以之的热情哑然失笑。
也可能是这个缘故，后来L对恋爱看得比较开，再没有过废寝忘食的专注。双方互相看顺眼了就在一起，不喜欢了也不勉强。而这些看在钵仔糕眼里，就变成“不认真”和“随意”了。
钵仔糕从L口中得到答案，这才真正放了心。他偷偷摸摸地瞧一眼在厨房忙活的红豆，忽然低声对L道：“来，给你看点东西。”
L跟着他来到电影放映室，看着他关上门、拉好窗帘，好奇道：“干什么，神神秘秘的？”这间房平时只有自己在用，钵仔糕不怎么喜欢看电影，这时忙忙碌碌地不知道要做什么。
钵仔糕拉开一只放光碟的抽屉，伸长手臂从最里面摸出一张碟，道：“看这个，我给你找的。”
L翻转光碟，只见是很普通的一张刻录光碟，问道：“什么啊？”
“钙片。”钵仔糕言简意赅。
蛤？L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，搞半天是这玩意，要看也看A片好么？可随即想起，他不正交了个男朋友么！这下L有些尴尬了，拿着光碟手足无措，他中意D不假，却远远还没想到这档子事。
钵仔糕做镇定状，道：“我也不是干预你什么，只是……补充点知识，到时候别吃亏就是了。”又道，“这里面都是我挑选过的，你慢慢看，我就不陪你了。”说完关门走人，功成身退。
L看着光碟纠结了好一阵。钵仔糕给他提了个醒，他和D既已确认关系，又住在一起，两个都是成年人，不可避免会有擦枪走火的时候。事先做好功课，确实比什么也不懂得强。想到这儿，L不做犹豫，把光碟推进放映机。
放映室被厚厚的窗帘布包得密不透光，放映机投影出的光线扎亮而晃眼，在白色幕布上投出一帧帧变化的画面。L看得有些头晕，这都是什么跟什么。果然他还是更喜欢香香软软的女孩子，两个硬邦邦的男人实在没甚看头！
了无趣味地看了一阵，L开始出神地想，他到底为什么会看上D的？D的身材强健结实，宽肩窄腰，手臂线条微鼓，能看出皮下形状好看的肌肉。这些让L羡慕，却和软香一点儿也不搭边。他甚至还比L高——这是个巨大的减分项，和他站在一起，L只恨自己不能再长高十公分。
总的来说，D似乎和L的理想型相去甚远。
L双眼无神地盯着幕布，脑海中浮现出D的模样，正经的，微笑的，生气的，跑动的……不管哪个，都帅得让人心脏怦怦直跳！L不自觉地弯起嘴角痴痴地笑，D这样英俊有型，又纯情得可爱，相比香软的女孩子别有一番更摄人心魄的魅力。说不出什么道理，他就是觉得D很好。
L发了会儿呆，耳边音响发出的声音逐渐变得暧昧起来，等他回过神，发现影片已经进入到高潮部分。呆呆地看着幕布中两具纠缠扭曲的身躯，L忽然想到，如果，如果其中一个人是D的话……他被自己的想象刺激得打个哆嗦，摸了摸发烫的脸颊，头一次觉得自己有点没有下限。但这个想法实在太过美好，他忍不住地把D带入影片，转眼间，无趣的画面变得激情四溢。
原来男人也可以这样性感诱人，L快进拉完影片，心怦怦跳地有点缓不过劲来。放映机的灯光熄灭，室内陷入一片幽暗。L没有去拉窗帘，坐在黑暗中平复心情。他开始期望和D来点儿亲密接触，又感到些许紧张不安，倒像是回到青春时期的初恋，青涩得方寸不稳。
“喀”房门毫无征兆地打开，擅自闯入的钵仔糕看见L，惊讶道：“怎么了你？看完也不拉开窗帘，受刺激了？”
“没事，刚看完。”L收起心神，站起来取出放映机里的光碟，暗戳戳地想，知识补好了，哪天去找D实践实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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